剛開始在眼科工作的時候,我加入了香港傷殘運動協會的義工團。期間,我認識了很多剛毅不屈的運動員,身體上的傷殘非但沒有成為他們奮斗的障礙,反而激發了他們咬緊牙根、拼搏到底的奮斗心。
剛開始在眼科工作的時候,我加入了香港傷殘運動協會的義工團,每星期有一至兩天下班后到沙田銀禧體育中心與傷殘運動員一起練習。期間,我認識了很多剛毅不屈的運動員,身體上的傷殘非但沒有成為他們奮斗的障礙,反而激發了他們咬緊牙根、拼搏到底的奮斗心。
其中一位使我印象深刻的“百米飛人”是阿偉。阿偉在英國念中學時,是學校里的活躍分子,前途一片光明。他回憶道:“起初我并沒察覺到視力出現問題,但在練習劍擊的時候總是不能瞄準目標,踢足球負責守球門又總接不到球。當時心想:一定是自己技不如人。直至有一次上生物課,談到視力與立體感的課題,老師教我們做一個簡單的實驗測試眼力:左右手各拿一枝鉛筆橫放在胸前,慢慢向中間移動,用左手的筆尖準確地觸碰右手的筆尖。當時,我發覺即使是雙眼一同看著筆尖,我也無法使它們碰上。我感到很驚慌。不容猶豫,我立即行動,找眼科醫生作詳細檢查。”
阿偉沒有再返回英國,原本非常獨立的他在生活上變得要倚賴家人的幫忙。起初非常不便和不習慣,但他并沒有怨天尤人,反而積極地計劃前途。
一驗之下,阿偉發現是患上了青光眼,除了視力受到破壞外,視野亦變得狹窄,左眼比右眼嚴重。用了好幾種治療青光眼的眼藥水和降低眼球壓力的口服藥物,但效果均不佳,唯有動手術。“我翻查百科全書,多了解一下什么是‘青光眼’。我問醫生我會否失明,醫生沒有回答,我心知不妙。”
“連番的手術接踵而來,每一次我都滿懷希望,可惜換來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縱然如此,我還是沒有放棄任何機會,屢敗屢戰,可惜還是屢戰屢敗。雙眼的青光眼問題不但沒有治好,后因為手術的并發癥以致右眼視網膜脫落,眼球繼而萎縮,由1979年發現青光眼,到1981年雙目已完全失明。”阿偉說。
阿偉沒有再返回英國,原本非常獨立的他在生活上變得要倚賴家人的幫忙。起初非常不便和不習慣,但他并沒有怨天尤人,反而積極地計劃前途。“后來,認識了負責全香港學生傷殘體育運動的譚太,得到她的支持及鼓勵,心里非常感激及感動。我開始接受田徑訓練。”阿偉用心地學習,不懈地鍛煉,雖然起步遲(開始練習時已二十多歲)成績依然突飛猛進,同年已代表香港出賽。
每次與阿偉及其他傷殘運動健兒練習的時候,看著他們跌倒,又勇敢地站起來,目不能視卻依然目標堅定,實在叫人為之動容,感受到生命的另一種美。
我是在參加香港傷殘運動協會義務工作時認識他的。
阿偉主攻100米短跑,練習短跑前需要跑圈熱身,而我就是他的“陪跑伙伴”--雖是“陪跑”,也是“明燈”。我們靠一條約半尺長的繩子連系,我與他各執一端,一起跑圈練習。陪跑比自己跑困難多了,因為必須配合阿偉的速度,如果他跑得快,我自然要使勁地追趕;如果他跑慢了,我則要放慢自己的腳步,直至彼此協調為止。這正好煉就出與人合作及互相忍讓的功夫。
我曾經問過阿偉:“在黑暗中要發揮爆炸力全力沖刺,有沒有恐懼?”他徐徐回答:“起初是有一點害怕,因為和以前看得見的時候跑是兩回事。眼睛看得見,要跑直線并不困難;可是眼睛看不見時,很容易便會有偏差,特別是全力沖刺的時候。有些失明運動員便是因為偏離跑道而受傷,所以也有一定危險。要完成賽事,必須有堅定的信心。唯有經過不斷的磨練,才能締造信心,創出佳績。”
“在香港代表隊,我學到很多東西。其中深刻的一點便是要不理會外來環境的困難,堅定心志。如果要實現理想,一定要踏出步,否則永遠無法到達終點。”阿偉身體力行,在比賽上屢創佳績。1984年,在美國紐約創出個人比較快的紀錄--12.3秒跑完100米。這個成績對于很多正常人來說也未必做得到。
“透過運動,我的人生觀也有了改變,變得積極、正面,凡事向好處看。”身體的殘障沒有成為阿偉生命上的羈絆,反而使他熱愛生命。每次與阿偉及其他傷殘運動健兒練習的時候,看著他們跌倒,又勇敢地站起來,目不能視卻依然目標堅定,實在叫人為之動容,感受到生命的另一種美。